与爱无关  (第3/3页)
让自己好受一些。    湖面很开阔,大风钻进我的衣服缝隙,把我的上衣灌得很大,像涨满气体的气球。    大风把上衣灌成椭圆,风停的时候,椭圆便干瘪下去。如此反复。    哭得太过度了。胃里反酸得厉害。    下午吃的东西白吃了。    全吐了。    但我没有精力去清理我的呕吐物,就像我现在没办法令我的情绪冷静。    我蹲在那里,把自己蜷成一团,感受到自己的胃部在微微痉挛。我当然知道哭泣没有任何意义。哪怕今晚我在这里哭到休克也没有人理我。没有人会心疼我的。    这让我感到沮丧与无能为力。    如果眼泪能够博得同情,甚至换来爱,那该有多好……    我很羡慕我有些同学,她们可以尽情地对她们父母撒泼打滚。    一哭二闹,就能得到她们想要的玩具和零食,轻而易举。    因为她们的父母爱着她们,所以会心软,所以会妥协。    我什么都没有。    曾经有一个晚上,我在房间里烧到晕厥,无人发现,幸亏我福大命大,没多久,自己就醒了过来,费劲地穿好衣服,打车出去找诊所挂水拿药。    全身乏力,浑身不舒服,身体上的脆弱让我想要掉眼泪,我眨眨眼睛,把泪花弄干。我不想再哭。    我觉得哭泣毫无意义,不会有人心疼我的。    我觉得我一直被锁在一间空房里哭泣,不定时,不定期,哭泣就是我的终极任务。哭泣是我不幸人生的唯一宣泄口。    房间膈音太好了,以至于我听不见外界的喧嚣,外界也无法感知到我的崩溃。    哭累了,我就躺在石头上喘气,平复呼吸。石头高低不同,大小不一,躺在上面有点硌背,我觉得这样躺着不舒服,但也没力气起来。    我不想调整姿势。    就这么不太舒适地躺着,仰面看天。    只觉得天是那样辽阔,好像能包容一切,黑得幽而深,像是能藏匿住所有烦恼。    可是我觉得我的烦恼好大,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,荫庇了我的整个世界,让我整个心都变得灰暗而消沉,散发出淡淡的霉味。    我开始责备自己。    不该偷看礼诗高中课本的笔记,不该偷看她的草稿本,不该偷看她的线上日志,不该偷看她的加密相册,不该一页页翻阅她写得满满当当的题册……    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她的过去。    我也就能心安理得地埋怨她。    埋怨她为什么不爱我,为什么不关心我。    长期性地窥探她的隐私,我了解到了很多事物。    她高中就有很喜欢的女生,且她们最终也互通心意。    在反复试探后,终于能够勇敢地走向对方,握紧对方的手,再也不愿松开。    她喜欢的女生叫周雯青。    礼诗的相册里有很多她们的合照。    第一次互赠礼物,第一次闹矛盾,第一次求和,第一封给对方的手写信,在一起的第一天,在一起的第一百天……    点点滴滴。    全是她们爱过也幸福过的最好证明。    礼诗性格温良,比较慢热内敛。    周雯青的性情则肆意张扬,性格大方,活泼爱笑。    两个人的爱情被强制插足,中断。    礼诗大三读了几个月,怀孕辍学。    一纸结婚证,将她与她在这世上最厌恶也最憎恨的人联结在一起。    泪水再度湿润了我的眼角。    我不愿再想了。    我闭着眼睛,躺在崎岖不平的石头上,放空脑袋,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,困意战胜了不安与恐惧,我眼皮太重了,上下眼皮间,像涂了一层粘合剂,轻轻一合,我就睡死过去。    那么多蚊虫叮咬着我,我的手臂和小腿上,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浅红色鼓包,恢复意识了才觉得痒,多挠几下就会痛,像被指甲勾破了皮,是一种有些尖锐的疼痛。    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,我鼻腔很堵,喉咙的异物感很强。    鼻腔通不了气,只能口呼吸。    鼻塞好难受。    我一定感冒了,这样的姿势躺了一晚,我全身酸软,背很痛,腿是软的,差点没站起来。    我扶着石头,颤颤巍巍地站起身。    看吧。    没人会管我的。    我在这待了一晚上。    起初我幻想出来的——家里人打着电筒,像发了疯一样找我的情节。    它们并没有出现。    其实也不会出现。    没人管我也挺好的,很自由。    我心里含着一抹笑,只觉得痛苦触到了最底端,坠无可坠,小幅度的回弹,竟也会给人一种回甘。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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