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清醒  (第1/1页)
    老宅里仅有保姆张姨和管家陈伯,没人居住也得定期打扫。    柏岱恒走进空荡的房子里,等候他很久的陈叔上前问好:“小少爷,晚上好。”    儿时相处最久的人,如今再见,心底犹如江水般哗然。陈伯满脸爬上了皱纹,他还是从前那样不苟言笑,一直没有多余的表情。    柏岱恒当初就是想成为陈伯这样的人,无论说什么样的话都这般平和,无论做什么样的事都这般冷静。    他还没有成为这样的人,很多时候,他做不到平和、冷静。    略显可笑,柏岱恒伸出左手,低声说:“晚上好,陈伯。”    “我还以为,以后都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您了。”陈伯手里紧握的檀木戒尺,说话间隙,他挥手,毫不留情地猛敲面前人的掌心,“很抱歉,这次是一百下。”    火烧似的疼痛随着指尖延伸至手腕,他回到了七岁那年,望着窗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胸口停止了起伏。    他想到某人跟自己说过的话——“你不会哭吗?”    “受伤的时候不会哭吗?”    窗外是翠绿的爬山虎,一根接着一根纠缠着屋檐,绞弄着注视者的眼睛。    他不会哭。绝对不会。    领完处罚,柏岱恒握着张姨递来的冰块袋离开了老宅。屋子外面刮起了大风,他的外套被吹得鼓鼓的,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在地,他弯腰捡起,看见两条新短信。    “俗话说,人有失足,马有失蹄,这次考试证明不了什么的。”    “你不要紧吧?”    柏岱恒在原地站了几分钟,直到凉意敲击浑身,他扔掉了冰块,从口袋里找到手帕,一点点擦干净掌心的水珠,勉强抬手敲上一行字:“不要紧。”    为什么偏偏是沉禾清。    为什么发这条消息的人又是她。    为什么他要中途离开考场。    明明是不重要的人,明明应该是不重要的人。    他为了这次联考付出了很多,没有谁能比这场考试更重要。   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。    手在颤抖,或许是因为戒尺,他连忙走进车内,从里面找到一盒药,颤颤巍巍地打开瓶盖吃掉两粒。    最近神智不清的时刻出现得频率太高,他到底怎么样才能保持足够的清醒?    清醒,清醒。    为什么这个词里有她的名字。    他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。    车行驶到他家门口,柏岱恒看见了可怕的人。    他下车,捏紧手,来到她身边,没有询问任何话,“请你回家。”    终于见到想见的人,得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子的。沉禾清略显无措,很快,她调整好心态,当他是成绩下滑有所伤心。    她伸手,轻轻扯上他的衣袖,“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事,听别人说你晚自习请假回家了,我怕你是受不了打击……”    大门面部解锁后,柏岱恒越过她,走进屋,打断她未说完的话:“我知道了。”    沉禾清跟在他身后,继续喋喋不休地安抚他:“其实考试是有运气成分存在的,我这次胡蒙了几个选择题,没想到考得比平常还要好。所以这次的成绩你不用太当真。”    看着扑闪一双圆眼的人,柏岱恒发现她完全听不懂自己的话,本想直言让她尽快回家,可是,她小心翼翼地握起了自己的左手。    撕裂伤口的疼痛让他无法启齿。    “你的手怎么了?”沉禾清抬起头,凝视他的表情,片刻,她找到止痛膏药和消毒纱布给他处理伤口。    在手背打结处打了一个蝴蝶结。    沉禾清非常满意,双手穿过他的胳膊抱住他的身体,脸颊蹭着微凉的衣服,“没关系的。就算你不是年级第一,我还是会喜欢你。”    言语的穿透力可以刺穿身体最坚硬的部位。    他已经在心里否认了无数次对她的情感,但他忘掉了一句老话。    人非草木,孰能无情。    柏岱恒举起那只系着蝴蝶结的手,摸了摸她身后的头发,眸光暗淡,“放假再见面好吗?”    沉禾清用鼻音应了声:“嗯?”    放假见面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关联吗?    她说的难道不是喜欢他吗?    居然连个回应都没有……    算了,他一定是受到了打击,听不进去自己在说什么。    她闷声道:“好,那我回家了,拜拜。”    关门的声音干脆利落,柏岱恒没有多看她离去的背影,转身仓促上楼。    他能理解喜欢的意思吗。    他这辈子,能正常地去喜欢一个人吗。    花洒对着他的头顶,水流流淌过全身,冰冷渗透至皮肤深层,他忘掉了调试热水。    清醒了吗?    柏岱恒强忍着水珠进入眼睛里的不适感,睁开眼紧盯镜子里的自己。    如果那个人是沉禾清的话,他可以试着去感悟情感。    如果上天愿意给他这个机会。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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