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节  (第2/2页)
来。    密密麻麻的名字,一眼望去触目惊人,从头数到底都要分几次才能数清楚,数对。    个别名字底下有划痕,不知道做的什么标记。    最底下有化工厂的钢印。    陈子轻把纸翻过去,反面也被名字覆盖了,正反两页加一起得有多少啊,他拿着纸的手有点抖。    这不可能是9号楼上下两层的人数!    陈子轻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那场事故的严重程度,一股凉意从窗户外吹进来,吹到他后脖子上面,他的汗毛直立,站不住地走到桌前坐下来,从正面的第一个人名开始看,一个一个往后看。    这个时期是简繁体掺着用,也有一简二简,比较杂。    而名单存在的时期只有繁体,毛笔写的,很多笔画的着墨都晕开了。    认识的不认识的字全挤在一起,过于紧凑,密集恐惧症能发疯的地步,原本能猜出来的字都猜不出来了。    陈子轻很快就有了阅读障碍,他只能求助宗怀棠。    用的理由是看不清,可不敢说自己大部分都不认识,那就不是伤过头能说得清的了。    睡觉被吵醒的男人满身低气压,却还是让他把纸举到自己面前,嗓音浑哑慵懒地念给他听。    陈子轻打起十二分精神听,一点小动作都没有做。    宗怀棠前两行念得很顺,第三行就停住了,陈子轻凑头去看:“宗……”    什么,三个字。    姓宗。    陈子轻脑子里刚闪过一道亮光,宗怀棠就以小朋友跟家长告状的口吻说:“我爹是病死的,搞不懂怎么会在这名单上面。”    宗怀棠没得到陈子轻替他抱不平,他坐起来,拿过那张纸对着陈子轻,指着宗姓三字:“这是我爹,不知道被哪个二逼写上去了。”    陈子轻瞄一眼化工厂的钢印:“人工记录的,有错也正常。”    宗怀棠坐到他身边,脑袋搭在他的肩头,腻腻歪歪地贴了片刻,说:“所以这名单只能作为参考。”    “是的呢。”陈子轻立即就表示了自己的认同,“你继续念吧。”    “太多了,嘴巴里的口水都不够用。”宗怀棠不愿意。    陈子轻说:“那我给你点。”    宗怀棠猛然坐直,板起脸训斥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,我念的是什么,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黏糊。”    陈子轻:“……你说那句,不就是暗示我吗?”    “打啵只会越来越渴,这是生活常识,我会不懂?你给我严肃点。”宗怀棠有股子随时都可以大义灭亲的凛然架势。    陈子轻愧疚地用双手捂住脸:“我的错,都是我的错。”    “别再犯浑,这么沉痛的时刻。”宗怀棠抖了抖手上的纸,陈子轻想让他轻点抖,别给弄碎了,被他瞪了一眼,只好当个靠枕。    宗怀棠靠回陈子轻身上,接着前面的向后念。    ——每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崩塌,一条生命的逝去,一个亡魂的诞生。    陈子轻听到了意料中的人名,他的眼皮抖了下,反观宗怀棠都不带停顿的,哪怕是唏嘘都没有。    真是个神奇的物种,陈子轻不自觉地观察起了宗怀棠。    宿舍里只有男人逐渐敷衍的声音。    台灯的灯罩烫手的时候,他手一松,纸落到了床上。    “念完了。”    宗怀棠嗓音嘶哑:“去给我倒水。”    陈子轻没回神。    名单上面的人只有一部分跟厂里的工人重叠,大部分怕是都烟消云散了,也有可能就在暗处飘荡,不延续原来的轨迹。    手背一疼,一块肉被宗怀棠用两根手指揪住了,他缓慢地把思绪从名单里抽离出来。    宗怀棠揪着他的手背说:“向师傅,我要喝水。”    “那你别揪我。”陈子轻说,“你揪我,我没法给你倒。”    宗怀棠不松开,还揪着他,跟他算账:“我念这么老半天,你都不知道喂我喝一口水,你的心是铁打的。”    陈子轻连连道歉,宗怀棠才肯罢休,老大爷式地趴在床边,催促他快点把水送过来。    “我在倒了。”陈子轻翻出桌上的缸子。    宗怀棠给他念名字期间,他脑子里的积分袋就没停过,哗哗哗地飘落,形成了积分雨,先不管依然是负数的账户余额,积分袋的出现能让他确定名单的真实性。    陈子轻一边去拿暖水瓶,一边回忆着名单,真的没有“向宁”这个名字。    陈子轻没接收到原主五几年的记忆,不知道他那晚是没在宿舍,还是怎么回事,总之他逃过了一劫。
		
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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